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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青盐:‌教化人民,何以越教越坏呢

时间:2024-05-06 16:37点击:142

‌教化人民,何以越教越坏呢?

原创 一粒青盐 盐族 2024-05-05

从“封建”走向“集权”难

从“专制”走向“民主”更难

文|一粒青盐


“秦併天下,更古制,更井田而为阡陌,废封建而置郡县,黜儒术而任名法”。自此,中国社会进入“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统治秩序”(参阅盐族昨日文章:如何从“封建”走向“专制集权”的?),尽管专制暴政让秦“二世而亡”,但秦至清两千多年,专制独裁的“皇权帝制”却未曾动摇。

即使中间的诸多起义革命都打出了各类“均平”的口号,但一旦打下江山,坐稳皇帝的宝座后,便会效仿延续秦制,施行“专制集权统治”而背离革命时的“均平”宣言。或者领导起义革命的人,从一开始本就冲着“皇权帝制”而去,“均平”也仅仅是利用人民帮着打下江山的革命宣传而已。

从“封建”走向“集权”难,从“专制”走向“民主”更难,一朝权在手,谁还想分权给别人呢?秦皇如此,汉帝更是,他们利用韩非“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理论基础,将集权与专制发挥到了极致,汉帝更是巧妙地利用儒家的礼乐思想来巩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

集权与专制其实是两个有区别的概念。专制是决策方式,相对于民主而言,体现皇帝个人专断独裁,皇帝集最高权于一身,帝位终身且世袭。集权则相对于地方分权而言,其特点是地方政府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没有独立性,必须严格服从中央政府的命令,一切受控于中央。

专制主义体现的是君臣关系,而集权处理的是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专制必然实行集权,但集权不一定要实行专制。孔孟儒家就主张君主专制,但又主张在专制之下进行分权,而不是集全权于君王一人。

但是,法家韩非却将专制与集权联系在一块,混为一谈。韩非所讲的君主专制就是君主集权,而强调的集权实质上就是强调君主专制。韩非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理论其实质就是强化“君主专制”的理论,而秦始皇就是将“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理论”制度化并加以实施的天下第一人。

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统治秩序首先是要保证专制,皇帝独裁制,一切臣下都是听命于皇帝的仆役;其次是郡县制,区别于春秋战国时的封建制,将财权、军权、司法权收归中央,防止地方权力过大;第三是任免制,除皇位世袭外,其他官员都不得世袭,中央重要官职及地方主管都由皇帝任免。

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统治秩序的中心点是“皇帝独裁”,其他一切制度规定,都是为了保证皇帝独裁的实现。

但是,这种一味强调皇帝独裁的专制集中,却很难“教化”与“驯服”百姓,因为这样的独裁帝国势必走向暴政,“专制像笼子,关进去的是良民,放出来的是野兽”,这样,“有暴君而有暴臣,有暴臣而有暴民,最后打个遍地瓦砾。”

水满则溢,物极必反,泥脚子陈胜、吴广就敢呼号“暴民”起来造反,秦“二世而亡”。

如何才不会重蹈秦朝覆辙呢?那就是要“教化”与“驯服”人民,而儒家思想正好能担当此任,以“仁政”著称的孟子就是“教民”“训民”的高手。

于是,法家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理论与儒家的礼乐思想结合起来,实现“法治”与“仁政”的历史苟合,联起手来服务专制统治。

儒家认为,礼是区别尊卑的,乐是调节情感的,礼使人畏敬而不争,乐使人和亲而无怨,从而达到“揖让而天下治”的目的。这样,就使得独断专行、张牙舞爪、杀气腾腾的专制政权变得既庄严肃穆而又和颜悦色,达到人们对统治阶级既敬惧而又不憎恶的社会效应。

草莽时期的刘邦却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并非如司马迁般对孔子“高山仰止”,他甚至对儒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经常骂其为“腐儒”“竖儒”。他见了儒生,竟将其所戴冠帽解下,撒尿在其中,可谓对儒家厌恶到了极点,刘邦自己的道德品行完全与仁义、忠孝背道而驰。

刘邦称帝时一切仪式从简,没有威严没有礼度,镇不住场面,造成秩序混乱,群臣在酒席上争功,有的喝醉了狂躁乱叫,更有甚者还抽出刀剑砍杀。刘邦对这种乱糟糟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早已等待时机求进的儒生叔孙通急忙向他进言:“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我可以召集鲁诸儒生和我的弟子共同搞一朝拜仪式”。于是,择日在长乐宫正式举行朝拜,“无敢灌哗失礼者”,刘邦大悦,说:“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得了“礼乐壮皇威”好处的刘邦,便将儒家奉为上策,专程从长安一路颠簸到山东曲阜,以“太牢之礼”祭拜孔子。“身为皇帝而亲自祭孔子,刘邦是第一人”,皇帝尊孔,刘邦是始作俑者。

汉初儒家主张将“仁政”与“法治”结合起来,以德为主,以刑为辅,重视道德教化。董仲舒对儒学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造:天人感应论,使伦理道德神学化;君权神授说,为君主专制的合理性提供了神学的论证;三纲五常说,进一步强化了儒家的宗法思想。

董仲舒,将“天”解释为至高无上的神,认为人受天命,皇帝则代表“天意”行使最高权力,董仲舒将皇帝塑造为操纵一切权力的、凌驾一切人之上的、有至高至尊威严的、不可侵犯的神,使皇帝不仅令人敬畏,而且令人感到神秘莫测,神秘莫测的威严比凶相毕露的威严更加有慑镇力。

西汉武帝接受了董仲舒的建议,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终于找到了一种最适合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政治制度所需要的伦理基础,儒家思想成为“教化人民”维护专制统治的正统思想,绵延几千年。

不过,有点讽刺的是,专制统治者一直以“教化人民”为天命,却是“越教越坏”,人民的反抗是一次比一次暴力血腥。

陈胜、刘邦造反的时候,未闻有疯狂的杀戮举动。绿林赤眉,颇有草莽英雄的气概,人也讲究一个道义。到了黄巾,虽然有一点荒唐了,但对社会的破坏,还赶不上董卓李郭之乱。隋末之乱,既有张金称的“所过之处民无孑遗”,孟海公的“见人称引书史,辄杀之”,也有窦建德的释张玄素用王琮。而到唐末黄巢,杀人就很随便了。

民之初起,“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寻个生路而已。后来可谓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坏、越来越狠了。至明末,就有反诗里说,“大户积钱还我债,小民养女是吾妻”,已是虎狼口吻。从那时起,合格的暴民不仅反贪官,反皇帝,也反社会。在他们眼中,可恨的很多,可尊敬的几乎没有,那就只有乱杀乱抢了。清嘉庆川楚教乱,像杀马一样杀人。至咸丰同治,太平天国杀红了眼,给自己人来一刀。清王朝的专制统治也在一次又一次暴动、镇压与绞杀中走向崩溃,归于腐朽。

秦至清,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统治经历了两千多年,儒法已把社会浸透了。当它堕落时,整个社会也一同堕落,它腐烂时,从天南地北、社会生活的每个犄角旮旯,一齐发出臭气来。

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统治秩序,实则是无序中的假序,无序是本质,有序是假象,兴于乱,亦亡于乱,最终将整个社会拖入极端的混乱之中,人民在无序抗争中求生存。

盐选悦读  有点味道

来源:《毛泽东人民大学》20240506,第6版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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