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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飞:翟玉忠先生在儒学领域做出了显著贡献

时间:2024-07-13 07:09点击:147

吴飞:翟玉忠先生在儒学领域做出了显著贡献

新法家网站 2024年07月10日

  

  有先生质疑春耕园经学论坛邀请翟玉忠先生,这里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评论一位先生,应该以他的正式著作和近期言论为标准,而不要以他人所引用的、未经证实的言论来随便批评。如果你是为了支持或者称颂某位先生,引用一些间接材料也许还可以,但若你要批评一个人,那就必须更为严谨——最好不要找那种十年前、二十年前发的帖子,因为那时他的学术可能不成熟,他的思想会有非常大的转变。

  首先谈一下翟先生对于儒学的贡献。他首先在国内以各种方式大力宣传“圣学十图”,这是翟先生在十几年前做的。大家知道它的意义吗?“圣学十图”在韩国儒生圈里是非常重要的。一些同道到韩国去,很多人觉得我们中国人对它不够重视。我后来在福建古田蓝田书院看到翟先生的《礼之道:中华礼义之学的重建》,里边收入了李退溪(李滉)“圣学十图”中的六幅。

  虽然翟先生在出版这个书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说自己是偏向儒家的,甚至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是纯粹的儒生,但他尊重经学。那时候翟先生至少尊重那些在他看来做出过贡献、提出过好理论的先儒。这是出于一种天地公心,出于一种人人所具有的天理良知——哪怕他作为当代法家的代表人物!

  中国文化体系当中,无论你信奉黄老,信奉法家,还是信奉儒家或者墨家。真正的普世价值不仅在诸子百家当中大家可以共同接受,放之于四海也是能够心同理同的,这才叫天理。道学先生写出的东西就应该有这样一种力量。

  其次,翟先生比较早翻译了陈焕章先生的《孔门理财学》。后来还有其他的几个翻译版本,但翟先生的版本在我印象里边应该是最早的。为什么先生要翻译这本书呢?因为这本书大萧条后影响了罗斯福时代的美国副总统华莱士,后者将一些儒家的理财理念,一些经验传给了美国。这是民国时代儒生所完成的一个重要历史使命。作为法家人物,翟先生认为这本书非常重要,中国必须要有自己的经济学理论,所以他就把它翻译成中文,这就是他的眼光。我觉得单凭这一点,翟先生对于儒家的贡献可谓不小。

  同样为了彰显中国自身的经济学,翟先生还写了基于《管子》的几部著作,比如说《国富论》《国富新论》,还有其他几本比较重要的著作。如果大家读过《管子》的话应该了解这本书,即便大家持疑古的态度,不认为它是管子的著作,但至少该书追述了当年齐桓公和管子的很多的懿言嘉行以及现实政策,保留了很多有价值的资料。如果你问我《管子》意义何在?那我告诉你,它可说是《周礼》的义理本。

  当然,大家持疑古态度也没有什么。写《管子轻重篇新诠》的马非百先生,他是非常疑古的,认为《管子》不是管子所写,甚至都不是战国形成的,他认为是汉武帝、桑弘羊那个时代写定的。如果持这样一种非常疑古的态度,我觉得大家也应该意识到《管子》的价值。《管子》是在中国独尊儒术的情况下保留了当年平准之术的著作!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从儒学角度来讲,这本书你也是不能忽略的。

  我为什么强调了解一个人还是要看他的正规著作呢?因为发表一些意见,理解一个人物,应该采取一种比较严谨的态度。那才可能做比较实实在在的事情,才可能发掘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今天你要发展儒家,你总需要借助一些现代资源,那现代资源贴上儒家标签儿了吗?没有的,很多是贴着反儒标签的。到底哪些可以用,哪些不能用呢?这得靠你去选择,当然你选择要干什么,你先得了解它,这样的话,经学才能够发展,儒学才能够发展,圣人思想才能够流行。

  《管子》这本书并不好读,我也不认为翟先生的几本著作已经把《管子》无余韵地梳理清楚了,这仍然需要很多工作去做。还包括《盐铁论》,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个人认为翟先生在《盐铁论》方面有一些误解。我们会有不同的意见,但学术上的探讨要求很严谨的。翟先生立论要严谨,大家反驳他也要严谨。

  总之,学术界应采取全面和宽容的态度来评价学者的贡献。这种态度不仅有助于儒学的发展,也是文化传承的重要保障。对翟先生的评价也应遵循这一原则,应避免因个别言论而全盘否定。

  焚书坑儒这个事情一些人质疑它的真实性,我觉得大家一笑置之就可以了。如果要讲汉学的话,那么我们要功过相除。哪怕翟先生现在仍然认为焚书坑儒是假的,是汉儒栽赃的等等——当然我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现在他什么观点我也没有询问——那也不过是这位先生有个观点让我不太舒服,又能怎样呢?包括我本人,如果你认为我这个人现在比较值得尊敬,也许仅仅因为我的某些不符合你期望的言论还没说出来,也许明天,也许现在,我就说出来了。难道你在我说出之前,就觉得这个人言论还值得听,万一说了一两句在你看来不中听的话,你就觉得我这个人非常可恶,你就觉得大家已经不再是同道了吗?如果那样想的话,这就是标准的私心!大家讲儒家,大家生在朱子之后,生在程子之后,应该明白这个公私之别。如果说这个问题都想不通的话,那么你所谓的“修养”“儒家”,我觉得就完全谈不上了。

  当然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他们会抓住某一位先生偶尔转发的内容或者发出的言论,在某些人听来确实是非常刺耳。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把一个人全盘否定,把他一个人全盘否定还不够,还要问周围的人:你支持这个人啊?你支持这个人就是和他同流合污,不和他划清界限,你就不配做一个儒生。

  在网上听到某一个人的言论,在他看起来比较刺耳一些,或者说对他的信仰不足够恭敬。于是他就觉得必须要加以斥责,他也不关心这个人在其他方面做过什么样的贡献,在其他方面有过什么卫道的言论,他一切不管,这非常典型的苛刻“道学先生”!这就是一种私心,就是不辨公私。这样的话,还谈什么春秋大义?春秋大义首先是你得能够跳出来,不能情感用事,要用天理去衡量这一切。如果说对于自称儒生的人,或者说自称认同儒家文化的人,还这样一根筋,喜欢批判异教徒,喜欢把别人打为异端,这不就是我们口中的“洋人原罪”吗?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性格了,而且胆敢认为这是儒生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一个人在大学里边研究经学,写一些论文,但是你不读他的论文,你没有在知网付费,事实上你几乎不知道他存在。然后偶尔有一天,在某个会议上,听说某某大学的某某教授,说了几句赞同儒家的话,于是你就开始给他大唱赞歌了,根本就不知道他说过非常恶心的话。这种事情在当年汉网的整个发展过程中是非常多的,直到今天都一直是这样。很多汉网的人,大家搞汉服,考据汉服,探讨我们的民族文化复兴,做了很多实际事情的人,就因为几句话意见不合,什么你是大中华了,伪中华了,然后就开始相互谩骂。如果是某一个体制内的人,哪怕从来不穿汉服,甚至认为不应该穿汉服的,就因为偶尔讲了几个大家看起来符合了他现在某种需要的观点,于是这种人就变成了他所崇拜的专家。处处去宣传这位先生。

  这不是亲疏颠倒吗?这不是厚薄颠倒吗?所以我觉得你不了解一个人,连他的正规著作都没有去读过,连他的正规发声都没有听过,你只根据别人的传言来进行判断,这是很不严肃的。

  今天说了这么多,因为当年无论是汉服圈,还是儒家圈子里边,这种事情我经历太多了。这里我也只能警告诸位,你如果碰到这样人的话,有一天你也会莫名其妙地被扣上帽子。问题是,你究竟是要维护自己的集团利益,还是要为天地良心做点事情?这要分清楚。

  大家如果读过章太炎先生的许多书,也可以挖出黑料来。比如说辛亥革命之前他给大家讲大乘佛学能够鼓舞国人的革命精神,那你可能会问:章先生把圣人之道放在哪里了?这家伙怎么要靠佛教来救中国呢?然后你把当年这个袁世凯都不敢鄙夷的革命元老直接给打成反儒分子吗?你觉得是太炎先生像儒生啊,还是你更儒生啊?

  翟先生在很大程度上反对朱子。为什么很多人反对朱子呢?不就说朱子受了佛家的影响吗?阳明先生当年也是学过禅的,这些先儒也都不够纯粹。如果这样的话儒家又有几个大家完全看得上眼呢?

  顺便说一下,我前面推荐贾根良先生的《现代货币理论在中国》,不是说我认为货币理论就是一个救国之道,符合圣人之道。我只是认为这种思路,可以有所思考。尤其是贾先生在他那本书的最末一章中,给了一个他所设想的现实方案,就是政府可以超发货币,这个货币能够最终通过税收回流。在流转过程中能够促进经济的发展,能够协调消费。

  需要说明的是,贾先生认为政府增发的货币可以投入到哪些具备社会效应方面,从而能够使得货币流转起来。因为流转了,增发的货币就不至于产生通货膨胀,当然这个具体量化的分析非常复杂。这些钱用在哪里呢?贾先生有个建议说,可以支持中国的传统文化,软实力。

  我推荐或者支持贾根良先生,不是说我认为贾根良先生就是当世之君子,当代之大儒。我只是认为他的学说有可取之处。我认为凡一个人,只要他有一点可取之处,作为一个儒生,你都必须要学,你不这么学,怎么可能为将来探讨一个新的可能性。

  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康南海,这和很多当代大儒正好相反。如果有人因此攻击我,那是你的事情。但我非常支持康南海先生的《拟中华民国宪法草案》,为何?因为那里面见他的功夫,当然我不是说同意里边的很多内容,我是认同他当年下的那份功夫和他那份苦心。康先生也有一些书我是彻底不接受的——但人要取他可取的一面。

  (吴飞,字笑非,济南人,号经礼堂。业郑学。山东曲阜春耕园学校经学老师,重要著作有《汉学读本》《礼学拾级》《郑学拾遗》《春秋胡传比义》;本文由北京张靛女士据音频资料整理,经吴飞先生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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